エレフェン

【金光/忆无心中心/苗疆】来日方长

高能预警:忆无心中心,苍狼风逍遥榕桂菲御兵韬出场,黑白郎君压场子。时间是从东瀛归来后的某天。

这是一个肯定会被打脸的脑洞。说实话我也不希望正剧这么来,但脑洞一下还是可以的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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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忆无心觉得,意识是多么脆弱。

她被叫到了苗疆的边境,那个需要她救治的人,是苗疆的王,正在虚弱又痛苦地躺在床上,神志不清。

“是意识被入侵。”榕桂菲拭擦了病人额上的汗,轻声和忆无心解释说:“敌人趁王上不备的时候,入侵了王上的意识。我无能为力,听说忆姑娘擅长意识交流,就想请你来救王上,不然……”

想到可能的结局,榕桂菲不禁哽咽。多日的相处让她对这位年轻的君主产生了复杂的情绪,但现在来说,她最需要的就是王上脱离危险。

忆无心内心有些难受,她来到床边,担忧地看了看有过一面之缘的苗王。

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,她的母亲曾追杀他,最后他下令她的母亲自尽……这一层悲伤的回忆,忆无心不愿意多想,榕桂菲一定也知道,若非不得已,也不会请她过来。

苗王眉头紧锁,神情紧张,似乎在经历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,这其中不知是不是有她的父母……忆无心想到这儿,就和榕桂菲说:“我对意识治疗没有经验,但我一定尽全力,救回苍狼王上。”

榕桂菲俯身说:“有劳忆姑娘了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就叫我。”

“嗯,意识交流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,加上王上现在处在梦靥中,我担心意识空间不稳定,所以等我进入苍狼王上的梦境后,还请榕桂菲姑娘在外等候,还有,我看外面士兵太多,能否往外退开一些?”

“好好,都听忆姑娘的,忆姑娘自己也要小心,我听说,意识治疗很危险,特别是治疗师,一不小心就会走不出梦靥。”

“不会的,”忆无心做出一个让榕桂菲安心的笑容,“苍狼王上为人善良,他的梦境不会特别危险的。”

因为时间紧迫,榕桂菲也无心再嘱托忆无心了。只见忆无心抬手运转灵能,一手握住了苍狼的手,忆无心看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庞,想到当时他当年处置母亲时的杀意与仁慈,笃定了决心。灵能越来越强,闭上眼后,顿时进入了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,接着是进入一阵苍白的漩涡。眩晕的白光过后,忆无心方才可以睁开双眼。

她愣了愣。因为,眼前房间很是熟悉,这不是苗疆的王宫吗?但心细如她,发现了摆设的不同以及簇新。

忆无心这才明白过来。

苍狼的梦境是——二十年前的苗疆皇宫。

 

二十年前的苗疆皇宫笼罩在一层高光之中。

忆无心走到了苗疆最负盛名的花园,花园里色彩明丽,空无一人,安静的诡异。

明明是光天白日,却无风吹草动,一切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。


正这样想着,忽然远处跑来一个少年,忆无心顿时就认出了这是少年时的苗王,他的头发刚刚及肩,外套上的绒毛因为跑步的缘故歪到一边,他跑两步,摔了一跤,然后继续起来跑步,脸上挂着少年才有的纯粹的笑。

忆无心准备叫他,但不知为何,小苍狼无视了她。为了追上苍狼,忆无心试了一下跳跃,果然,在灵能的帮助下,她可以在意识空间放大自己的力量,比如,她轻轻一跃,就可以飞到皇宫的屋檐上。

在屋檐上,她看见了苍狼跑进了一个华贵的屋子。忆无心穿过墙壁,看到了屋子里的女人。这应该是二十年前的苗疆王后了。王后眉眼如画,面容温婉,但神情中有一股无法消失的哀伤气质,她正痴痴地看着一样信物,这时,年幼的苍狼推开门进了屋,他似乎很高兴,但是看到母亲时,还是停下步子,给王后请了安,然后再跑到王后身边,兴高采烈。

“母后,我今天和父王去打猎了!”

王后神情淡漠,几乎没有看一眼苍狼。

“是吗。”

“我……”小苍狼怯了一下,随即双手捧起颗兽骨说“我打到猎物了,母后!你看!”

那颗白色的兽骨被他高高地举过头顶,希望母后能表扬他。

然而王后依旧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颗手掌心中的兽骨,用平静的口吻说:“你父王一定很开心吧?”

小苍狼兴奋的心冷了下来,他放下手,握紧了那颗兽骨,缩着身子地说:“是,父王很开心。”

 

那母后呢?苍狼心中的声音传到了忆无心的耳朵里。

忆无心忽然了解了敌方的技巧——找寻出对手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,最在意的人,并在梦境主的面前一一展现,引发对方的内心崩溃。

太过分了。简直可以称之为邪恶。

 

“是吗。”

这时,似乎不想多理睬的王后忽然又转过头,微笑道:“给母后看看。”

小苍狼受宠若惊,赶紧递上那颗乳白色的兽骨,王后握住兽骨的那一瞬间,手指突变白骨,人身顿时化作厉鬼,直扑苍狼,苍狼愣在原地,内心恐惧、悲怆、彷徨……忆无心受到影响,内心痛苦不已,但因为早有预料,便最快速度地冲过去推开苍狼,顿时空间异变,昔日皇宫坍塌,随着身体往下坠入,忆无心急忙抓住了苍狼的手臂,抓紧后,迅速摆好手印——“金刚四将四方神兵,水汽化形,现!”

话音一落,顿时金光笼罩。二人噗通一声坠入一条黑河之中,忆无心利用灵力增大了自己的力量,将苍狼拉出水面。小苍狼惊魂未定,喃喃道:“刚才是……”

忆无心咳出水后,意识到身边有人存在,苍狼脸上尽是疑惑。

“苍狼王上,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境里吗?”

梦境中的人之所以分不清虚幻与现实,就是因为没有认知到自我,忆无心试着问他,苍狼愣了愣,说:“我是……”

 “苍狼王上,”忆无心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唤醒他,“你是苍狼王上。”

 “我……王……”小苍狼迷茫地他想了想,又说了两个字。

“……苗疆……”

空间再次异变,海岸变成了一片废墟。废墟中,曾经的苗疆君主被乱石埋住,手指被压折。

而藏镜人,在不远处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。

不,那个不是爹亲。忆无心强压住内心的慌张,喊道:“苍狼王上!”忆无心按着自己的心脏,试图呼唤苍狼恢复平静。

此时的苍狼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,高而瘦弱,内心彷徨无助。

“你是苍狼王上!是苗疆的君主!”

空间没有停止崩坏。

“你已经不是原来的苍狼了!”

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,苍狼有一瞬间的迷茫,抓准了这个空档,无心握紧苍狼的手,开启了月轮慈照。顿时一阵温暖传入苍狼内心,他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,瘫倒在地上。

周围的世界静止下来,血腥和残忍暂时消失了。

还好,还好。无心缓了缓心神。

要是苍狼在自己的梦境中受重伤以至于死去,那就是真的出不去了——包括闯入梦境的她。

她继续用月轮慈照对他进行治疗。没过多久,苍狼醒了过来。

“苍狼王上,你好点了吗?”

 “我……”苍狼的表情仍显迷茫,他紧锁着眉头,神情苦恼地回忆说:“我记得我在皇宫,服了药,然后……”

“然后你就没有醒来过。”忆无心替他回答说,“你困在自己的梦中了。”

苍狼怔怔的望着她。显然,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。

“你是,忆无心?”

“我是。”

“你怎么会来?”

“榕姑娘叫我来的。但请不要责怪榕姑娘……她大概不知道我父母的事。”

二人顿时陷入令人尴尬又担心的沉默之中。

“忆无心,”苍狼的语气有些艰涩,也有些无奈,“孤王很抱歉把你拖入危险之中。”

“我不要紧,重要的是能够出去。”

“那要如何做?”

“找出入侵者。”

苍狼表情了然,说道:“人在何处?”

“这个要靠王上你来寻找。”

“如何寻找?”

“敌人很可能是化身隐藏了,因此我要放大了苍狼王上的意识空间,请王上寻找意识中不熟悉的东西。”

苍狼点了点头,坐下运气。忆无心双手结印,口中念出几个词,运灵力于指尖,然后点在苍狼的额间。

苍狼脑中瞬间如大海翻浪。

瞬间,忆无心发现四周景象又变,竟又回到了苗疆的花园。

“这里……”

还没来得及回答忆无心的疑问,花园中的草木忽然化作恐怖的厉鬼,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,忆无心心惊,抬手准备术法,但苍狼按住了她正准备施法的手,沉声说:“让孤王来。”

随后,苍狼深吸一口气。

“极星辰,穷轮回,尽虚空——”

轰然一声,梦魇具碎。

 

忆无心忽然惊醒,眼前一片模糊,心脏如同打鼓一般地响。

榕桂菲见状,急忙问道:“如何——”

“咳、咳……”

听到苍狼发出的咳嗽声和渐渐转醒的模样,榕桂菲落下泪来。

忆无心觉得很疲惫。

除了意识治疗消耗的体力外,她在苍狼梦境里见到的父亲才是真正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的主因。

她的父亲,作为一种永远无法消失的仇恨与恐惧,深深地烙在别人的脑海里。

 

 

02

榕桂菲给忆无心服下一碗安定心神的药酒后,就安排了几个侍从,让她先去休息了。

苍狼疲惫地睁着双眼,听到榕桂菲轻声说:“王上睡吧,别担心,今晚奴家会守着。”

苍狼摆了摆手。

榕桂菲了然,问:“王上,还有何事?”

“忆无心她,没事吧?”

“奴家诊过脉了,一定会让忆姑娘无恙而归的。”

“归去……你是说中原,哈。”



忆无心一夜无眠。

明明困得要命,头脑一直昏昏沉沉,辗转反侧。

到了半夜,边城这儿下起了小雪,天亮时雪停了,帐内寒冷,忆无心冷着手找到了火烛,帐内一下子被暖黄色的火光照亮了。微弱的火光也给她带来了些许暖意,打消了身上的寒颤。她用手梳着头发,打算等到太阳升起。

在此之前,她从未在营帐休息过。

四周是厚重的布,她伸出手感受这粗粝的触感,想起了自己的父母。

如果当时没有离开苗疆,童年应该就是这么度过的吧?

她正沉思,忽然营帐的门帘被掀起。

“忆——”

听到熟悉的声音,忆无心抬头望去。风逍遥出现在了门口,但在看到她时忽然停顿下来。

忆无心往他那儿看去,风逍遥的嘴微张着,似乎他刚刚被打断似的。

“风逍遥大哥?”忆无心说,“你还好吗?”

风逍遥似乎恢复原状了,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走进了营帐,坐到她面前,看着她的样子,不禁笑了一声。

忆无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是不是自己的样子太狼狈了?

“我,头发乱糟糟的……”

“不是不是,”风逍遥笑着摆了摆手,“我刚刚进来的时候,以为看到了罗碧将军。”

“啊?”

“真的,你散着头发的样子,真的挺像小了一圈的罗碧将军。当然啦,是长得很像女暴君的罗碧将军。”

忆无心忍不住笑了一下,“风逍遥大哥为什么会过来?”

 “我刚从敌军那里回来,从苗兵那儿听说了你救了苗王的英勇事迹。可惜我们这儿没什么像样的客房,只能委屈你睡营帐了。”风逍遥一边说着,一边给她换了一盏大一点的烛台,“你这间营帐里也没有什么保暖的东西,正巧看到蜡烛亮着,就知道你醒了。”

忆无心不是第一次体会到风逍遥的善意,但还是都会被暖到。

“谢谢你,风逍遥大哥。还有,我没有做什么,是苗王他很勇敢地战胜了心魔。”

“那么,你呢?”

风逍遥忽来一问,她反应过来后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
风逍遥叹气说:“哎,抱歉,我不应该提你伤心事。”

风逍遥见她眼底发青,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,没有休息好的原因,也不难猜了。

忆无心神色一黯,“我以为……是啦,风逍遥大哥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“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时,你只有十五岁。”风逍遥笑道,“你知道吗,你比我成名时还小一岁。”

忆无心一愣,知道风逍遥是在逗她开心,于是笑了笑。

 

在榕桂菲和风逍遥的坚持下,她在苗疆多待了几天。

赏了风景,拜访了还珠楼,还吃了许多从没见过的苗疆食物。

战事胜利后的这天夜里,万里边城庆祝了一番。

 

舞会持续了一个通宵。

月光下,忆无心烤着火,旁边的苗兵弹拨着一件她从未见过的乐器。一首终了,苗兵见她听得入迷,便把琴递给她。忆无心推辞不过,便接过琴来,试着拨弄几下,摸清音阶后,弹了一首短短的曲子。

苗兵们笑着鼓掌。

风逍遥也是,他笑着说:“我第一次见你时,也是听你唱的这首曲子。”

忆无心说:“这是在灵界时,养父教我的曲子。”

失去灵界后,灵界更像是一个承载了善良和勇敢的彼岸。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,但每当想起这个失去的故乡,内心总会发痛。

 

月上中天,天气变冷,风逍遥让她去营帐里待着,一会儿把吃的给她送来。

忆无心也的确觉得冷,便去营帐里烤火了。没一会儿,一阵冷风随着被掀开的帘帐钻了进来,忆无心回头一看,不是军长,是一个带着面具、身材魁梧的人。

——这样的装扮,倒是和她父亲有几分相似呢。

这位前辈似乎是来找风逍遥大哥的。忆无心站起身来,向他行礼。

御兵韬看了她一眼,便了然道:“原来是罗碧的女儿。”

“前辈好。军长的话,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起。”

“是吗。”御兵韬掀帘欲走,然而在门口停了几秒,忽然回头问无心说: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研习的是术法吧?”

不明白此问的意思,但她还是如实回答:“是,和燕驼龙前辈学习过。”

御兵韬点了点头——无心还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——但他点完头就离开了。

忆无心思考了一番,莫非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术法帮忙?她左思右想不得而解,只好作罢。

 

直到第二天晚上,苍狼出现在她面前。

苍狼对她说:“和孤王走一趟美人阁。”

 



美人阁,旧日居所,门口几道枯枝黄叶更添萧瑟。

几个孩童在美人阁附近挖着什么,见到忆无心和苍狼后,如小雀四散。苍狼见状,对忆无心说:“孤王在外面等,你自己入内吧。”

忆无心问:“那些孩子是……”

“听说美人阁附近有遗落的水晶,偶尔会有村民的小孩来淘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

忆无心走近美人阁,进入阁内前,她回头看了一眼苍狼。

苍狼背身对她,似是不愿去看。

年复一年空着的美人阁,苍老地偏居一隅。渐渐黯去的色彩,让人想起昔日的女主人爱好将屋舍打扮华贵的习惯。

通向正屋的门被锁死。

这扇门的背后,深藏着忆无心一段短暂的回忆。

听到一阵声响,她回过头,发现几个小孩正在转角处暗暗看她,被发现后,又躲藏起来。无心朝他们走去,转到房屋后,发现这四个男孩女孩正躲在一位妇人身后。

这位妇人应是他们的母亲。只见她弯着腰,害怕地颤声说道:“我们不是故意来偷东西的,这些孩子只是——”

忆无心的目光落在了这位妇人不见的右臂上。

她心中一颤,急忙问道:“你,是琉云吗?”

这位妇人僵住了动作,她木然地抬起脖子,眼中有些疑惑,无心赶紧摘下帽子,在那一瞬间,琉云涌出泪来:“小主人?!”

昔日回忆在脑中回放。忆无心也哭了。

四个孩子面面相觑,莫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这位小姐姐握着手哭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琉云用仅剩的左手擦着眼泪,“我一直以为小主人你已经……”

“我很好,琉云姐姐,你过得好吗?”

琉云点了点头,道:“美人阁的侍女大多离开了苗疆,我因为没有右手,就待在了村子里。”说完,琉云才想起什么,对几个孩子说:“快,快叫小主人!”

忆无心急忙制止她,“我不是小主人。”

琉云动作一滞,回过身时眼色已黯,她怯声说:“我听说了主人的事……”

忆无心安慰她说:“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
琉云落下泪来,哭着说:“当年在美人阁的时候,主人没有对你好,我们都很怕她,所以都不敢说什么。”

无心摇头,说:“我很爱母亲。她在生命的最后,让我体会了作为母亲孩子的幸福。”

“是吗,是吗,真好……”

 

琉云带着四个孩子回去了。

无心也从美人阁中出来。

苍狼一直在外面等着。

王上为何带她来美人阁?是为了让她明白,他不可能忘记母亲的所作所为吗?

无心面对苍狼,心中有万语千言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
但苍狼说:“忆无心,孤王要向你道歉。”

忆无心怔住。

“因为孤王杀了你的母亲。”

忆无心低头,半晌,道:“我知道母亲对王上做了什么。母亲她,不是值得王上去原谅的人。”

“你恨孤王吗?”

忆无心慢慢地摇了摇头,轻声说:“我曾想过,如果王上能给母亲一次机会,她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。”

听罢,苍狼转过身去,望着美人阁,缓缓地说:“如果你是一个会记恨、会复仇的人,孤王或许不会觉得自己残忍。而现在,孤王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了。”

忆无心看着眼前的苗疆君主,明明一身的威严与正气,却能看他身上和自己一样受过伤的灵魂。

二人沉默了一会儿,苍狼走到忆无心面前,说道:“藏镜人一生树敌无数,为苗疆立下赫赫战功。但在孤王心中,他身上最可取的,是他把自己的女儿视若珍宝。孤王知道,你比你的父母善良太多,也比他们弱小太多。同时,你的路比他们长的多。你对你父母的心愿,或许可以由你来完成。忆无心,如果这是你的路,你愿意来苗疆吗?”

 



 03

“祭司?忆无心?”风逍遥反应了好一会儿,继续问:“老大仔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?”

“祭司台闲置已久,苗疆境内研习术法之人少之又少,忆无心会术法,又有一半苗疆血统,有何不可。”

“可忆无心她只是个小姑娘啊。”

“虽然经验不足,能力有限,但她灵能强大,前途可以说是不可估量。王上都同意了,你还有什么意见?”

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,风逍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,于是加快脚程来到天狼坛,结果速度太快,撞上了抱着一摞书的忆无心,哗啦一下,书都倒在了地上。

忆无心一脸惊讶:“风逍遥大哥?”

眼看忆无心已经换上一身传统的苗疆服饰,风逍遥开门见山:“忆无心啊,你怎么就答应做祭司了?”

“我没有啊。”

忆无心将书一本一本捡起来,风逍遥一边帮她捡,一边问:“那你这身衣服,这几本书,是在做什么?”

“我会在苗疆待五年,在这五年内,我会好好研习术法和古书,保护苗疆。”

风逍遥一听,心里头开始埋怨起老大仔,然后语重心长地说:“忆无心,你父母和你不是一类人,你不必要为了他们而放弃自己的生活。五年啊,对于年纪大的人是弹指一挥间,但在你这样的年纪,五年可不短啊。”

听了这话,忆无心想了想,先把书放在桌上,然后说:“风逍遥大哥,我这么做的确是为了爹亲和娘亲。爹亲他,是史家的人。但我知道,他心里的故乡只有一个,那就是苗疆。爹亲他不愿意待在中原,又不愿回苗疆。我想,如果我能做些什么,让苗疆重新接纳他,不仅是爹亲,还有千雪阿叔,都会很开心的吧。娘亲……如果她还活着,一定会为苗疆的中兴而尽心尽力吧。但除此以外,还有我自己的原因。”

站在天狼坛上,忆无心望着正在中兴的苗疆,继续说道:“小时候,我经常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。后来,我遇到了父母,也发生了很多事。苍狼王上找我谈话后,我想了很久,如果我出生的时候,没有发生那么多事,那么,苗疆应该是我长大的地方。我很爱灵界,灵界带给了我很多。我对苗疆的感情,不是全部的爱,也不是毫无感情。这种感觉,很微妙,让我有些难受。”

风逍遥一时沉默,他喝了口酒,说:“你这么说,我大概懂了。我想我能理解你这种心情。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,苗疆不是我的故乡。”

忆无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

“哎,不说了。也不是什么值得听的故事。”

“风逍遥大哥不想讲的话,我不会追着听的。或者以后,风大哥愿意讲给我听了,我再去了解。”

“你真是个好姑娘啊。”他微笑着看着她,“没有失礼的意思,但我的确无法想象女暴君和罗碧会养出一个怎样的忆无心。”

忆无心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,然后说:“我想,我的武功大概会比现在好一点。”

“就罗碧那样子,你大概会被宠成一个大小姐。”

“嗯……那也是一个会打猎的大小姐。”

“哈哈,感觉还不错。”

“军长!”

气氛和心情正转好,一位苗兵急匆匆地跑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报告军长!请、请速去王宫!”

“你慢慢讲,发生何事了?”

“王上受伤了!榕姑娘已经在为王上医治!”

“啊?”清平盛世朗朗乾坤,王上怎么会受伤?重点是,是什么人才能伤得了王上啊?心里头一大堆疑问,于是他对忆无心说:“我先去看看,等下再来找你。”

“军长请快去吧。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风逍遥快步走后,忆无心也打算去问一下情况。

然而,她刚走出一步,忽然觉得腰间什么东西正在隐隐而动。

她低头一看,怔住了。

 

 

风逍遥来到王宫时,发现苍狼王上正和御兵韬谈话。风逍遥这下才放松下来——能坐着聊天,说明问题并不严重。

风逍遥问榕桂菲:“王上伤势没有大碍吧?”

榕桂菲点点头说:“气功所伤,所幸问题不大,服药调理即可。”

“气功?”风逍遥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是黑白郎君。”

风逍遥反应过来:“王上啊,你是如何才能碰到黑白郎君的?”

御兵韬代答说:“王上一行在山中岔路与幽灵马车相遇,赶路的苗兵不明情况,让黑白郎君为苗王让行,眼看黑白郎君就要杀了那苗兵,王上护人心切,这才与黑白郎君交战起来。”

风逍遥不禁观察起苍狼王上的伤势起来。呃,怎么说,虽然两个人都很厉害,但苗王的伤势是不是轻了些?

苍狼注意到风逍遥的眼神,微笑道:“哈,军长不会是认为孤王战胜了黑白郎君吧?”

风逍遥打了个哈哈,道:“属下愿闻其详。”

“孤王与他交手大概五招后,黑白郎君忽然大笑,莫名与孤王约定五年后苗疆一战。孤王还未开口拒绝,他又大笑而去。孤王见他没有伤人,也不愿追去。”

风逍遥顿时愁了起来:“啊,这可惨了,我们就算现在开始修筑防线,修五年,也拦不住黑白郎君啊。”

“哈哈,军长言重了,孤王不会无故与黑白郎君交战。这件事,五年以后再说吧。”

五年?

嗯?怎么又是五年。五年是什么常用的期限吗?

 

 

 

明月出天山。

苍茫的云海下,一辆如黑影般骇人的马车从山间疾驰而出,在荒芜的山脚下行驶没多久,不远处忽然灵光一现,一个头戴黑色纱帽的女子应光而出。

只听马车的主人一声喝令:“停下!”那骷髅马便刹住了车。

忆无心看着幽灵马车。从阴阳勾玉发亮,到真人在自己眼前,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。

“黑白郎君,真的是你!”

马车车帘随一阵长风猎猎作响。

忆无心继续说:“你游历到苗疆了是吗?”

车内发出一阵笑声,不世狂人的声音随之而出:“苗疆有高手,值得吾五年后一战!”

忆无心知道他在说谁,便严肃道:“苗王是一国之君,不会随意拿生命开玩笑。”

“嗯?臭丫头,你又为何在此?”

忆无心心想,这个问题不是应该第一个问吗?但这是黑白郎君啊,高手一定是放在首位。

“我决定先在苗疆了。”

马车的主人发出一阵笑声。

忆无心无奈道:“不知道你又在嘲笑我什么。”

黑白郎君高亢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:“自然是笑你无聊!缅怀追逐已死之人、寻找错过的时光,这些事,在黑白郎君眼中,简直是无聊透顶!”

“我……唉。”忆无心惊讶黑白郎君了解她如斯,又叹他依旧瞧不起自己的看法。于是她叹了口气,对着马车说:“我也没想要你理解我。我已经决定了,我会在苗疆好好精进术法,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”

黑白郎君冷冷说道:“藏镜人会准许你自作主张?”

“我已写信给爹亲。我相信爹亲会尊重我的想法。”

为了防止黑白郎君又对她嗤之以鼻,她立刻说:“我们难得见面,你就不要和我吵了。要让气氛变得友好一些嘛,对不对。”

“哼!”

一句哼出来,说明他至少不会继续刚刚那个话题了。于是忆无心顺着说:“你接下来,依旧要去寻找高手对决吗?”

“与强者对决,向来是黑白郎君的生存之道。”

“是啊,毕竟和你认识这么久了,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。”忆无心顿了顿,有些不情愿地说:“那……你要小心,千万别再受伤了。”她下一句想说,我会担心。

作为朋友,关心是应该的。为什么会担心他呢?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鲁莽、不知防守的人啊。大概是因为三年前,和网中人不归路的那场对决之后,黑白郎君的血流淌在她的身上,怎么也止不住。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生命慢慢消逝的恐惧。

但是,她不讲。因为会被他嘲笑的。

真诚的担心被无情地嘲笑……这种无奈她可不想多体会一次。

但黑白郎君也反常地没有立刻反驳她。忆无心都准备好听到诸如“幼稚”“无聊”“臭丫头”或者“哈哈哈哈”的嘲弄了,但是都没有。

两个人就在这样如纱的银色月光下无言了一会儿,忆无心忽然听到一声:“五年!”

“什么?”

“黑白郎君给你五年时间,看你术法能精进到何种程度。”

黑白郎君一声喝下,马车得令后,奔驰而去。风中还传来黑白郎君的笑声:“等着黑白郎君的嘲笑吧!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忆无心目送着,对黑白郎君刚刚的话语感到好笑又好气。她望着马车消失在了山林间,心中一阵酸涩。

虽然黑白郎君这个人,以自己无亲无故、无牵无挂为荣,但她还是忍不住关心他、希望他不会因为受伤而痛苦。

黑白郎君节制感情,但并非残忍冷漠。魔世大战时,他不像她那么救人心切,但到头来却做的远远比她多。

马蹄声已经消失了, 她回头遥望这边境奇景。那坚不可摧的边城,在这无边无际的云海下绵延万里。

她按着帽子,一阵长风久久不消。

 

此地是早远以前的战场,乱石堆砌,甚至还有些生了锈的冷冰冰的兵器留在石碓里。但她不去接触那些石头,也能知晓,这里就是当年叹悲欢捡到自己的地方。

养父。她在心里默念,似乎他就存在在她的脑海中。

 

风过后,她又默默站了一会儿,然后,朝苗疆走去。

 

 

 

 04

幽灵马车疾驰在荒土之上,风尘滚滚。

这个臭丫头,才刚刚强大一点,就迫不及待地跑向另一个世界。从今以后,臭丫头不过是站在一群软弱的人的面前,做着她以为正确的事吧!

去苗疆这种叫人懒散的地方以后,一生都不会陷入生与死的决断了。这才就是她想要的吧!

……十八岁而已!能改变什么?

黑白郎君想到,十八岁的忆无心,双眼与心都已经从容不迫了。

他一扇扇子。

哼。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!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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